农历故乡十月(二)
农历十月是一本书,那是孩提的我,从母亲手中抢下的黄昏里的阅读,那时,父亲在一旁告诉我,十月,蕴涵着生命,也孕育了希望和生机。后来,我知道,那是所谓神圣而在我眼中极为苦涩的文字,一如十月所展示的萧瑟秋风里不得不添加的御寒暖衣,却不了解赤裸裸的身躯与灵肉世界该有的关系。
十月,我诞生的日子,在有所预期而又必然降临的时候,我莽撞地睁开了眼。然而,没有人告诉我,我该同时把双眼睁开,于是,我在最初的三天里,只用微弱的力气勉强让左方的瞳孔认识了星和月,还有母亲那充盈着幸福和喜悦的胸膛。 如果说,十月诞生了我,是秋凉和落叶铺就了摇篮,那么,直到今天,摇篮里的我才真正地认识了十月的蓬勃,和十月灿如烟花的绚烂。花园不可能一日造就,季节也不会只有一种色彩,当所有的梦从小时候就开始编织它的竹篓,而且母亲的肩上已经堆积我所有的将来。 十月的日出在含蓄中唤醒了晨露,黎明渐渐于沉寂里绽放快意的笑容。感谢如此平和、畅亮的笑容,让我开始雀跃,开始欢呼,时间只有此时,才备感意义和价值,终于站到了起点。 一弯小道从容地从地表和树丛间穿过,而我,从放到地面上的那一刻起,就不停地往前奔跑,朝着那一方善良而又充满鼓励的笑意奔跑。其实我并不知道,这条路到底有多长,我要跑多久,又有多少的分道,就象左边和右边,永远不可能让你同时得到,只能选择向左,或者向右,而有时,一次选择可能让你永远地离开那个招呼你奔跑的最终方向,那是除了母亲之外,我最渴望的怀抱。 人的生命总有缺憾,却少不了对生之意义的礼赞,人的归宿只能有一处,而活的方式却可以多姿多彩。十月,一个圆满,在生命的最初已经获得了最好的祈祷,不同于一颗流星飞逝的炫耀,却在终结的寓意里坦然另一头的发端。生生不息的庞然万物,谁是主宰?滚滚红尘,谁又是别去和归来?那是太恒久的空间和太微弱的呼喊,只有他和她听得见,也只有他和她明白,原来经历过的生命,才是最为精彩。 菊艳稻香,秋实鱼肥,似乎该是收获理想的季节。那就收获吧,又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?挽上裤脚,那是一片田野,挥舞镰刀,那就是割断连接母体时的又一个刹那。无数次重复着孕育和重生,无数次联系与割离,我们无时不跟着希望在动,每一分钟,随着脉搏。 憧憬终归是落入凡间的精灵,让我们每一次都能豪情万丈、意气风发,希望永远敞开那道厚重的大门,里头密布温馨幸福与灭顶灾难。十月没有暴风雨,于是我们掌一盏明灯,十月没有鼓乐喧天,于是我们踏歌而行。十月是个不缓不急的过程,一端是火热,另一头是冷酷。十月总能轻易相信温存生活的理由,而断然不解骇浪惊天的狂虐。 十月,有一片沃土,叶成了蝶,入了泥土。十月,总有不为人知的芬芳,轻轻在文字间流淌。十月丰收了过去,也昭示着将来。十月是种坦诚,让你我都知道,轻轻地一个握手,就拥有了生命里最宝贵的财富,这是比一切金钱还值得珍藏的宝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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