绵绵春雨
春雨,丝丝缕缕,绵绵不绝。
杜甫在《春夜喜雨》中写道,“好雨知时节,当春乃发生,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。”春雨,是有灵性的,熟知时节,“及时雨”的雅号当之无愧。夜晚,微风吹拂,春雨悄无声息,细细密密,落在草丛间,湖心里,房舍上……
春雨,像云,又像雾,杨柳,湖水,房舍,在云雾中若隐若现,朦朦胧胧,似一幅水墨画,淡雅,飘渺。
春雨,濡湿了头发,洇湿了衣服。一对情侣,撑着一把雨伞,秀发飘飘的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中,似乎在说着情话,说什么呢,只有春雨知道。
春雨,细腻,缠绵,不似夏雨的急躁、凌厉,不似秋雨的凄凉、落寞,不似冬雨的冷酷、无情。
春雨的日子,绵长,柔软,人也慵懒起来,空气是湿润的,内心却是充盈的,如同波光潋滟的一泓春水。
明朝的解缙,对“春雨”两字情有独钟,就连自己的号也用上了春雨,他在《春雨》一诗中赞道,“春雨贵如油,下得满街流。”好一名“贵如油”,酥油似的,融进无边的春色里,注入大地的心房。春雨,是上帝的恩赐,是观音纤纤玉指洒点的甘霖,润泽了天下苍生。
春雨的日子,田野笼罩在茫茫水汽中,但难掩大地的丰腴和艳丽,桃花,红艳艳,油菜花,黄灿灿,麦苗,绿油油……。
特别喜欢唐人张志和的“青箬笠,绿蓑衣,斜风细雨不须归”的诗句,寥寥数笔,勾勒出一幅春景图,却早已湮没在旧时光里。箬笠,蓑衣,儿时见过,看似粗糙,却能遮风蔽雨。一身装束,像极了金庸笔下的大侠。窃以为,唯有穿戴上它们,才能算得上地地道道的农人。
春雨的日子,农人再也坐不住了,麻利地穿上雨衣,腋下夹把锋利的铁锹,到田间转悠,不紧不慢,发现沥水沟淤塞了,就用铁锹轻轻捋一捋;有时弯下腰,向里掖一掖伸到田埂上的菜薹;有时停下脚步,杵着铁锹,向远处眺望,若有所思,或许是对农事的打算,或许是对一年光景的憧憬;有时收回目光,注视着眼前的一片油菜、麦苗,仿佛在聆听它们吮吸春雨过后发出的欢畅的笑声。田野里的雨衣渐渐地多起来,红的,蓝的,绿的,成了春雨里一道靓丽的风景。
春雨的日子,农人也闲不住,翻出往年的农具,洗的洗,擦的擦,磨的磨。喜欢热闹的,干脆串门去,三三两两的,唠嗑的,打趣的,话题总绕不开农事。大家的谈笑,让身旁的大黄狗也来了兴趣,先是趴在脚旁,听得兴起,干脆站起身子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说话的,竖起耳朵,还不时地摇晃尾巴。等到了吃饭的时间,主人好客,串门的也不推辞,就着几样家常小菜喝起酒来。
春雨的日子,是舒缓的,绵长的,看似平常,平静,其实,平常中蓄积力量,平静里酝酿成熟,只待开镰的那一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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