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雨
那一场说来就来的雨,兴致勃勃,晶莹剔透的抒情从蒙蒙的天空中毫不掩饰地飞奔而来。透过玻璃,我又一次读着窗外激情喷涌的雨。这跳荡着鲜活生命的灵性的尤物,体会与感悟它,已似乎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
记不清曾有过多少次读雨的经历,每一次读雨,总给我的体会和感悟平添了不少新的内容,无名的狂喜和强烈的幸福不禁从心底奔突而来。
我是愈来愈盼望着下雨的。那一天,好不容易回过神来,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距离观念越来越如此鲜明。天籁一天天地远离我们而去,自然的缤纷与馨香一天天地远离我们而去。惟有这雨,那么坚忍、那么百折不挠地用它的清明与灵秀和我们亲近,给我们以爱的抚慰,给我们以情的润泽。
早些时候,我就十分喜欢读雨,如今,仍顽强地留在我的记忆中。那些日子,故乡村头林子中生机勃发的树,树上欢歌喜舞的鸟,也似乎和我同样喜欢读雨,读那不用语言而用情感的徐徐滋润。
每当细雨潇潇而下,我便戴起斗笠,赤着双脚,踩踏雨的韵律向林子走去。赤脚走在雨润湿过的路上,好温馨,好滑柔。脚很舒畅,心很惬意。淅淅沥沥的雨落在斗笠上,也不知是雨水染绿了斗笠,还是斗笠的苇叶和篾丝染绿了雨水?我的斗笠和那顺着青青的苇叶与篾丝流下的雨水全都碧绿绿的。
一走进林子,扑入我眼帘的是浑身上下被雨水浸湿的一棵棵树,分外茂盛,分外硕壮。那密密集集的或圆或椭或宽厚或细薄的大大小小翡翠般的叶片,在雨的滋润下自由自在地舒展。它们与雨的情感是那么的浓浓烈烈,一瓣瓣将雨水热情地捧着,像是在深情地叙说着什么。一会儿,欲留又留不住那雨,便依依不舍地招招手作痛苦的别离。更有那树上的喜鹊、八哥、麻雀……还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这许许多多快快乐乐的小精灵,共享着雨,美丽的羽毛梳理得极好看。它们高兴得你蹦我跳,一面蹦跳,一面把一串串晶亮晶亮的乐声摇得脆响脆响。
如今,在自然的色彩与芬芳中的读雨已成为过去,读雨的心情也不再浪漫。在走过长长的一段路之后,在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,才觉得能够在大自然的豁达与坦荡中读雨,是实实在在的一种极高的享受。
眼前的雨,带着自然的天籁,带着自然的缤纷与馨香,义无反顾地扑向大地。也就在这时,一群诚实的雨珠朝着我的窗户玻璃疾驰而来,满头满脸撞在玻璃上,发出声声清脆的音响。伴着青春吟唱般的和鸣,圣洁的躯体像洁白的花朵灿烂地怒放。那是没有丝毫悲切没有丝毫哀怨的怒放。紧接着,怒放的一瓣瓣又融为一体,汇集成许多条小水流,沿着玻璃一滴一滴地落下,融进了土地。雨这形象的文字和语言直让我的心在感动着,一种久违的感恩的情感,深入我的脉管、我的神经、我的骨髓。
读雨,我读懂了“善待”二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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