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往常一样，坐在办公室给群众们办理户籍业务。办理的人多，一直也没有留心办公室多了一个小孩。

    我问旁边的大人：“你需要办什么业务？”

    “我给我孙女上户”说完就把两张证明往我办公桌一丢，就开始咆哮。

    “我跑了好多次了计生办，他们就是不给我办...... 我人都要疯了.....我儿媳妇跑了......你们太欺负人了.....”

    断断续续也听了个大概。这位看似也才**多岁的爷爷太激动了，也不听解释，又哭又闹，牵着小孙女的手就往所长办公室跑。

    一会内勤办公室也传来了喧闹声，我跟着上去看，爷爷不在了，一群人围着大哭的小孙女。

    同事告诉我，他不听我们任何人说什么，又是吼又是哭，把孩子丢在这里就跑了。

    扒开人群，我看到一个好水灵的小女孩哭着说，爷爷不要她了，妈妈也不要她了。旁边看热闹的老婆婆问她，你几岁呀？小孩带着哭腔用稚嫩的小手比着2说，“两岁”，我想着先稳住小孩再说，上去拿了饼干和巧克力，问她要吃吗？小孩一下就不哭了，说“要”。

    爷爷走了，派出所也只有我一个女的，我们指导员打趣的跟小女孩说，“跟着你楚妈妈，她有好吃的。”这样，我就当起了临时妈妈。

    小孩看起来穿得干净，头发又黑又亮，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红色小棉袄。理了一个蘑菇头，睫毛长长的，说着一口普通话，可爱极了。和一般乡下的孩子不一样。通过跟村上干部联系了解到，她母亲不是本地人，父亲因故意伤人在外省服刑，奶奶生病住在医院。父母生她的时候还没有成年，也都还是孩子。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家庭情况，他爷爷受了刺激，才做出这样的事情。一开始，她对我还比较认生，我问她叫什么名字，爸爸妈妈在哪里也不理我。中午该吃饭了，食堂煮了绿豆排骨汤，我把排骨的肉剔下来，合着肉汤和饭，给她喂饭。吃了第一口后，她就开始和我亲了。我边喂饭边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“我叫陈羽涵，今年两岁了”

    给小孩喂饭也是个体力活，一会儿跑到桌子上画画，一会跑到其他同事面前比划着说话，一会又会问我一些幼稚的问题。一顿饭喂下来，我简直是腰酸背痛。

    吃完饭后我带着她上楼睡觉，我打了盆热水给她洗脸洗脚。当我给她脱鞋的时候，看着她的鞋和脚，心里真不是滋味。鞋底已经脱胶了，里面全是脏东西，小羽涵的脚也很脏很臭，袜子也没有穿。大脚趾被不合脚的鞋子挤得已经有些红肿，指甲缝里全是黑色的。这么小的孩子，没有亲人带，真的是太可怜了。

    派出所的叔叔们都很喜欢她，因为她嘴巴甜，也懂事，一口一个叔叔的，叫得大家都笑呵呵的。都在说，没有人要你了，叔叔要你。

    经过喂饭洗脸洗脚，她开始粘我了。我下午要办业务，小雨涵一刻也离不得我。看不到我就到处找我，不然就跟着我，我到哪里她去哪里。一会儿“阿姨，雨涵要吃巧克力”，一会儿“阿姨，雨涵渴了要喝水”，一会儿“阿姨，雨涵要大便”。来办事的群众笑着说，你上班还带着孩子不累啊。我也只是笑笑，没有回话。

    看着孩子天真的笑容，觉得累点也没有什么。中途我们指导员也联系上了雨涵的爷爷，他没有开始那么激动，一直说着家里困难，养不起孩子，户口上不了，也没有办法读书。指导员说，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孩子就跑啊。雨涵爷爷说一会儿来接她回家。结果到了下午5点，也不见人来接。我们所长当即就决定联系乡政府，再联系雨涵爷爷，我们开车送她回去。一跟雨涵说要回去找爷爷了，她就特别高兴。我把饼干，巧克力，叔叔们买的玩具和饮料给她装好。她高高兴兴的自己打开车门跑进去，笑嘻嘻的给大家说的再见。我和所长、雨涵一行5人，开车出发送她回家。

    刚走没一会儿，雨涵就睡着了。大概是一天跟着我上蹿下跳的，累着了。我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，雨涵沉沉的睡去。

    途中路过鞋店，我给所长汇报说，孩子的鞋子已经没有办法穿了，给买双新的吧。所长二话没说，和其他几位同事下车给雨涵挑鞋子。远远看着几个大男人，穿着警服，手里拿着一双破烂的小鞋子给店家比划着买鞋子，感觉平时行事果敢的男警察也有温柔的一面。

    途中我抱着雨涵也睡着了，等睁开眼睛，已经到了。他们下车先给雨涵爷爷沟通，我抱着雨涵的手已经麻木了，我动了动手，雨涵一个机灵的也醒了。我说，雨涵，到家了，她一看爷爷在旁边，马上就要冲过去抱爷爷。我连忙抱住她，给她穿上新买的鞋子，一边把给雨涵买的零食递给她爷爷。所长在旁边教育他不该乱丢孩子。

    爷爷眼睛含着泪花，说怎么好意思，又是买鞋子，又是买吃的，还专门送回来，怎么好意思……

    晚上回到派出所，倒头就睡着了。梦里梦到*，咧着嘴巴笑着喊我“阿姨，谢谢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