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，是照明的工具。红绿，是色彩。当两个词搭配成偏正词组时，它们又有了特定的含义。

    一、不愿触及的伤痛

    炎炎烈日里，他宁可穿件短袖制服把胳臂暴露于太阳底下，任由荼毒舔舐，也不愿意套上件长袖警服——每一次穿和脱，每一次挥动和收放手臂指挥过往车辆时，那截长袖都要来回触及、摩挲他的小臂。小臂暴晒起的水泡已破烂。每次触及，都有些许鲜血渗出，每次摩挲，他都会微蹙眉头，都会有嘘唏声发出。

    采访回来多日，我一直没有相关的文字出现，这倒不是因为懒惰，就像出现在我镜头中那位民警不愿穿长袖一样，每每看到这些照片，翻阅采访笔记，心都会一紧一紧的，嘴巴不禁嘘唏，吸口凉气。所以，就此打住，没敢再去触摸。

    这些隐隐的痛，为他？为他的小臂的伤？还是二者兼有？隐隐的痛里是否包含着敬畏？对一种职业，对一个群体，我真的说不清楚。

    不过，不愿回顾并非意味着忘记。

    我去采访的那天，是8月初的一个下午。当天当地晨刊有一则消息：8月12日之前，继续受副热带高压控制，高温天气有进一步加强趋势，全市以晴热高温天气为主，降水稀少，最高气温基本维持在37℃左右，极端最高气温可升至39℃。

    因为道路改造施工之需，原先的交通指挥的标示信号一律拆除。在那个十字路口，大大小小、来来往往、东西南北的车辆，全部依靠人工来指挥。我镜头中那位民警和他的一位同事就负责这个路口。

    彼时已是下午4时，马路上的热浪，一阵接着一阵，恍如一位暌违的老友，紧紧地依偎着你，赶都赶不走。几多次，我不得不放下相机，擦擦汗水，擦擦被汗水模糊的取景框。一位有心的记者掏出随身携带的温度计，测试路面温度。可不一会温度计爆裂了。

    一个小时，时间似乎有些短，感觉刚刚换下来，擦擦汗，喝点水，转眼又要去换岗了。

    一个小时，时间似乎又有些长。头顶、脚下、擦身而过的车辆热度紧紧包裹，如同被逶迤蛇缠绕，令人窒息。

    一个小时、一天，二天、三天……他和他战友的肌肤由红变黑，再踏皮，后起了水泡，水泡又破烂。

    二、肌肤之痒

    黢黑一片！

    当时情形确实如斯。尽管在洪水淹没的隧道两头，被阻隔的车辆没有熄火，亮着灯光，可在空旷的道路上，在如柱的大雨中，那点光亮，如同夏夜的萤火虫，星星点点。与其说那是光亮，倒不如说它们为黢黑增添了份凝重与衬托。

    突如其来大雨，对于连续多日高温、因高温而式微的庄稼，可谓久旱逢喜雨。但道路交通却说不出“喜”从何来。

    *大队长那天晚上因为吃了感冒药，早早躺下了。半夜里，他被急骤的风雨惊醒。于是，他赶紧穿上雨衣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了雨幕之中。

    通往固镇的太平岗铁路下穿，一遇大雨天气最容易堵。果不其然，*来到那个地方时，一辆小汽车已泊在水中。他弯下腰卷起了裤腿。其实，卷裤腿只是心理作用，下穿隧道的标示线上显示，此刻的积水的深度已近1.5米多深。

    *向水中淌行着。水里有建筑垃圾、生活垃圾，水面上漂浮塑料袋、破衣烂衫，甚至还有人畜的粪便。人走浪起，那些垃圾随着涟漪荡漾在他的周遭。

    一步、二步、三步……在下穿的排水口，他用脚来回地淌了几回，然后慢慢地蹲下身，污水没过了他的大腿，过了腰，没过了脖子。最后，他吃力地站了起来，手里扯起块化纤地毯。地毯哗啦啦地脱着水。污水打着漩涡，带着湍急的呜咽，急流而下。*依旧站在那儿，一会儿蹲下去，手里掐出一把枯枝败叶，一会儿又蹲下，捞上几块瓦砾。

    东方欲晓，隧道毕现。*还是站在那儿，挥动着手臂，指挥者被阻隔的车辆有序通行。

    撇开肮脏的污泥浊水不说，单就他蹲下去清除那些覆盖物，想想，让人不禁就有些惊怵。洪水猛兽啊！因为清除堵塞、塞堵管涌而被洪水吞噬生命的并非鲜闻。事后，笔者见到了*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——这位皮肤黝黑，带着眼镜，性格比较木讷的人，恐怕也难以给出什么答案。倒是他的队友告诉我，每次从污水里出来，浑身都瘙痒多日，有时还会发烧。

    *下去掏过。队友们也下去掏过。他们身上不同程度受过瘙痒的侵袭。如果再遭遇这样的情况，我想，民警依旧还会下水，还会去清除杂物……除此，真的没有他法吗？

    三、始终一抹微笑

    冥思苦想多日，我还是没能够给那抹微笑找出合理的解释，就像我至今不知道那位微笑者名字一样。

    诗人说：微笑，是心田里擎绽的一朵清幽白莲。在走进那抹微笑的刹那，留给我的却不是那种淡雅和幽香，而是紧张和惊怵——

    去年的六月。那位微笑的年轻民警正在路上执勤。一辆没有悬挂牌照的汽车由远及近驶了过来。他抬起手臂示意停车检查。动作干净利落。那辆汽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，依然按照原先的速度，直冲他而来。平素，遇到这样情况，执勤交警都会闪到一边，记录下车号，通知下一个岗点查扣。那天，那位微笑的交警没有躲闪，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，不停挥舞着手臂，示意着，脸上没有惊恐，依旧是微笑。在接近他的瞬间，车辆减速了。注意，是减速，并没有停下来。就这样，车进人退，一步、二步、三步……最终，人为一施工院墙挡住，没有了退路，车也停了下来。

    司机是否是故意？该受何种处罚？

    是一种互动感应。微笑是给予别人、映衬自己的心灵语言，是人们感情上的美好，更是人与人之间的心领神会、互动感应。给别人一个微笑，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微笑。它如一缕清风吹拂脸颊，我们感受到的是温暖；它如一朵无香的尚未绽开的花朵，我们感受到的是希望；它如一首无曲的小调，我们感受到的是美好。给自己一个微笑，让尘封的心胸敞开，让心灵放飞自由，给他人一个微笑，让狭隘自私淡去，让真诚在每一次对望中蔓延，让微笑在每一次回眸中展现。盈一份懂得于尘，在心中画一朵白莲清幽，不为谁开，不为谁落，素心向暖，浅笑安然。微笑，我认为它是最美的语言表达方式，它简单、温婉、真诚、有力地把我们吸引进来，它属于你，属于我，属于大家。我们不能把它丢置一边，我们要随身携带，它会给我们快乐。